别扯了，技术欺诈就像生产海洛因

从109亿欧元的利润中计提65亿欧元来应付因“环保门”可能引发的成本支出，这是大众汽车在美国违规排放事件被曝光三天后的一项财务举措。可以想见，市值已经蒸发了250亿欧元的大众汽车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怎样的局面。这枚在美国“环保门”中燃烧起来的棋子，正在对未来汽车市场的格局变化起着微妙的推动作用。

就像鲨鱼一直等待嗅到血腥的味道，这颗砸在大众头上的石头不仅价值180亿美元，也毫无悬念地成为各方博弈的一个筹码。按照商业社会事物发展的一般规律，“环保门”理所当然会成为利益各方都想相利用的一颗棋子，摆在哪，怎么摆，份量多大，棋局都会因这颗棋子而变化。

果不其然，一幕本已经惊心动魄的宫斗剧在关键节点上再次被推上高潮。德国《镜报》9月22日报道，大众汽车集团68岁的CEO马丁·文德恩（Martin Winterkorn）即将卸任，由保时捷现任CEO59岁的穆伦（Matthias Müeller）接替其职务。但随后，《明镜》周刊就报道称，文德恩目前暂时不准备辞职。文德恩还通过视频方式，对消费者、官方已经观众表达了深深的歉意。他表示，一定会做彻底调查，给大众60万员工，大众消费者以及公众一个交代。但业界分析，几个月前，皮耶希想拿掉文德恩，经过一番争斗，文德恩似乎占了上风。“环保门”事件让文德恩已经失去了劳资双方的支持，合同延期到2018年已经非常不现实。只是，宫斗剧还远未结束，大众监事会今天将召开紧急会议讨论该事件，“环保门”这颗棋子在大众宫斗中的角色正逐渐升级。

大众的内部博弈烈火烹油，外部当然也不会消停。真相还没有大白之际，太多的问号有待打开。大众是只在美国作弊吗？美国以外的其他市场有无这种情况？作弊的厂商就只有大众吗？会不会其他欧洲厂商也会有类似的做法？日美厂商就一定清白吗？事件背后有没有竞争对手做手脚？在众有错，美国就不是高级黑吗？向大众提供了柴油排放控制装置的博世能独善其身吗？

随着这些问号的打开，我们离真相也会越来越近。抛开复杂的技术问题来溯源一下大众“环保门”：大众的作弊手段就是“软件”。简单地说，就是在应付测试的时候有一套软件，日常使用的时候用另一套软件。这么做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节约改造成本，而节约成本的目的是为了让车卖得价格低一些。我们也可以这样说，大众节约成本也是为了让消费者更实惠地买到车，消费者买大众的车越多，大众就可以赚到越多的钱，赚到钱了大众就有更多的钱来开发更新的节油车，然后推动整个汽车工业的发展。

现在，我们现在知道的是，大众通过软件作弊确实省了5000万美元，但付出的代价可能是被罚180亿美元，目前大众已经计提65亿欧元准备应对各种可能的支出。未来，我们不知道的是，“环保门”后，大众为些多付出的成本，是不是会加在将要入市的汽车身上，最后由消费者来埋单。这不免让人想起王尔德的一句话：爱，始于自我欺骗，终于欺骗他人。无论这场连环游戏如何演绎，最后都是一个令人心酸的悖论。

牵扯在其中的博世集团更是表示自己只是提供装置，但它的控制使用是由车企自己做主。这样的态度更加深化了这一悖论，这就好比说，我是做海洛因的，我给你提供，但吃不吃是你的事。假借着这种堂皇的逻辑，加上博世作为世界第一大零部件供应商的地位和几乎遍布欧洲车企的合作关系，难以想像，这背后会牵出多少形形色色的技术欺诈。

从这个链条中可以看出，无论是提供者还是使用者。技术在大众“环保门”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如果没有这个高科技的软件，大众不可能这么多年潜行美国市场，换句话说，这个软件帮大众节省了5000万美元，从纯技术角度来看，软件开发者对企业有功。但硬币的另一面告诉我们，如果我们忽略一个关乎本质的镜像—— “技术的原动力”，事情的发展结果就可能变成“当你已经走得太远，很可能忘记了当初为什么要出发。”

在汽车工业的发展史上，技术进步是个举足轻重的推动力，它引领产业变革，也催生新的商业模式和机会，在创新驱动的持续不断的变革过程中，虽然技术无疑将作为主角改写汽车发展的历史，但必须正视的是，所有行为的背后，如果没价值观这个真正的推手，技术所引领的发展方向很可能偏离发展的初衷。正所谓成也技术败也技术。

詹姆斯·C.科林斯和杰瑞·波拉斯在《基业长青》一书中写道：“能长久享受成功的公司一定拥有能够不断地适应世界变化的核心价值观和经营实务。”科林斯和波拉斯提出了一个能够解决围绕着企业价值观问题种种困扰的概念化框架。他们在这个商业模型中，将对价值观的解释分为两部分，即核心意识形态和预想的未来。核心意识形态，也就是他们所说的“阴”，代表企业立足的根本和存在的原因。 “阴”是不可改变的，也可以与“阳”——企业未来预想进行互补。企业对未来的预测指企业愿望中对未来发展方向的设想及为实现这一设想而需进行的巨大转变。

汽车工业作为能给人类带来更多自由度的工业技术产物，在发展过程中一直处于与自然的破坏共生的矛盾中，这个象征速度与效率的四轮机器在给人愉悦和依赖的同时，对环境的破坏也从未停止，它扩大了人类的生活半径，也让人与自然的关系日益疏远。要给这个难以破题的“深水区”找到一个好的解决方案，单凭技术本身是无法做到的。当你意识到这个技术时代的本质时，你已经被不自觉地卷入这种技术和消费的狂欢里迷失了方向，个人如此，企业亦然。

但如果把历史的镜头拉长，从更远的视角观察企业的行为时，可以发现，企业的终极未来取决于人与大自然的关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无论科技的发展多么日新月异，自然才是人类生存的主要力量，而价值观也仍是技术发展的原动力。或许，支撑企业发展的是技术，而压垮企业的最后一根稻草往往是道德，在价值观走偏的情况下，技术的作用力往往是相反的， 大众“环保门”用一个180亿美元的故事生动地给我们上了一课。

本文为12缸汽车（kf12gang）原创文章，作者钱蕾，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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